跑上公交车,闷热和潮湿一下子向我涌来,空气却冷冰冰的,死气沉沉。人们挤着,如同沙丁鱼般挤着,唯一的空座位却无人问津,落寞着。
向上看了看,才发现那缺了一半的玻璃窗,在寒风中颤抖。我只好站着,透过车窗向外望。一缕余晖,仿佛随时都要在风中熄灭。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上了车。他披着一件破旧的大衣,衣服上渍斑点点,裤子已经泛黄,裤腿、鞋子上沾满了泥土。
他看见空座位,在那一瞬间,他不假思索,快步走向座位。他坐下,靠在椅背上,一脸轻松,双眼微闭,像是松了口气。我却有些紧张,想象着他发现被“坑”后,在车里破口大骂的情形。
风吹在脸上,像刀刮,像针扎。他觉察到了,一骨碌坐起来,搓了搓双手,哈着热气。人群躁动起来,“嗤嗤”的窃笑,在车里传开,我更紧张了。
可他依然坐着,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儿,又靠在椅背上。风吹得更紧了,“飕飕”地钻进车内,阵阵寒气,“呼呼”地灌进他的衣服里。他松垮的衣领,在风中摇曳着,衣袖上,是一道又一道风吹过的皱褶。
人群里,依然又人小声地议论着他,或嘲讽,或讥笑,他却不为所动,一言不发,静静地坐着。他的脸被冻得通红,如同遭了寒霜的柿子,红得即将崩溃。他的手麻木了,使劲地搓着。但在夕阳映衬下,他的侧影,始终坚定不移。
车停了,他起身,快步下车。人群静了下来,再也没有嘲笑的声音,而是不由自主地目送他渐渐远去。
车内的空气,弥散着他留下的一份暖。
风依旧刮着,车继续行着,心,随着他的脚步,走着。
那一瞬间,那最美的风景早已定格在脑海里,留下深深的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