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第一次见柳絮时,是小学的时候,每至春夏之交,学校大柳树的柳絮便纷纷扬扬的飘下,飘着飘着,极像下雪。“雪花”飘扬不动了,或是在天上玩闹够了,便匆匆跑到地上,四处张望着,然后在地上咕噜噜的翻滚起来,仔细听,还不免听到它们的欢笑呢!柳絮闹够了,开心够了,便携起手来,去找不知去处的,使它们所快乐的地方了呢!
我当时,是坐在柳树下的,因为热,大家都像老鼠见了猫,胆怯的躲回窝里去似的往树荫下钻。我和平时玩得好的几个朋友聚在一团,风带着一股热浪卷集而下,柳絮宝宝便散落起来,一个朋友兴奋的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直冲向那最多,最密的柳絮里,我们正打量着他要做些什么,他却向我们狡猾一笑,然后将脸上的笑意收敛,一本正经地:“我已成仙,即刻就前往天庭!”说实话,他也不知自己从哪里找来的酸词,但我们大家都大笑起来。他看见我们大家都大笑起来,自己也“噗嗤”一声笑起来。我们这些看官们,有的在地上打起了滚笑的,有的笑着出了眼泪,我却笑个不停,等大家不笑时,我便含糊不清的接了他的话茬:“你怕是要去‘西天’吧!”随即周围又是一阵爆笑,连他自己也忍不住了,连滚带爬的躲到我怀里“咯咯”直笑。但这一想也并不是毫无道理;白色的柳絮像极了云,若他再穿上一身道服,那就更像飘飘欲仙的神仙了!我们就这么一直笑到上课,别人一提及这事,本来早已停下不笑的我们,任就笑个不停。
又是烈日炎炎下的体育课!那真是折磨人呀!一身臭汗不说还极易中暑呢!体育老师似乎了解我们的心思,便将我们带到刘淑霞,休息一节课。但终不能干坐着吧,大家就找事去做,我一时也想不出做些什么,便靠近柳树,与它面对面的坐在一起。这是我第一次这样仔细观察一棵树;树干很粗壮,要两个大人合抱才得以测量,皮肤算不上光滑圆润,反倒像极了饱经沧桑的老年人脸上刻满的皱纹一样。柳条茂密的很。我便将目光转移到树干底部时,才发现,他身边都是一层层橡胶,毫无活力。根部掩在石砖下面,并看不见什么肥沃的泥土。我心里便涌出一股子悔意,又夹杂不少敬意。于是我就立起身,向老柳树恭敬的鞠了一躬,这是我第一次向树鞠躬,今生也难得有几次吧。我那时必是这样呐喊着:皱纹是你岁月的见证,挺拔是你奋斗的证明!柳絮有四处飘舞了。
最后一次见柳树,是拍毕业照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个个走了遍形式,然后就稀稀拉拉地走了。我却独独走到那柳树旁,倚着它坐在树荫下,几个晚归的同学也结伴走过来,也在我身旁坐下。老师也在身后随行者,见此情状,沉寂了一会。带着略有悲伤的语气:“以后大家见不到这么大的柳树了呢!”我们笑了,涩涩的笑。
不知什么时候,我心里便种下一枝柳条,逐渐的茂盛,抽芽,毅然长成了我母校的象征,我想,每次别人体及柳树时,我第一反应无疑是母校。我这样想。
今天天空飘着散散的柳絮了,我便不禁向母校望去。它在告诉着我:那边的柳树,又在飘着柳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