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是下午,我窝在烤火炉旁,明亮日光灯下,从杯中溢出的水汽曲卷,舒展,再有缓缓升腾消失在空气中。我的心情可比不上水汽那般自在,它正是像揉成一团的乱麻,想用刀斩断,刀却也被缠住了。
被作业,准确点说是读书笔记给烦扰了。我向来是不善于写这些东西的。在我脑中,总是徘徊着这的那的情节,却只是单纯知道它美,却绘不出它到底是怎样的美。
我猜,被我看过的书的作者,也许同样很烦,因为痛心自己的作品居然只是被我拿来当热闹看,口上说着喜欢,其实一点也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但或许他们又不会在乎这些,心胸宽阔的他们大概是不会计较我对他们作品的不解。仅仅叹息着,知音难觅。
好不容易,我绞尽了脑汁写了一篇连自己都没摸得着头脑的读后感,给老妈看过之后,她也是一头雾水,但又不好明说,只好:“也许是我的境界还不够理解这层次吧。”
我像是伤口上被撒盐了似的,愣着,也只好叹了口气继续对着这篇要死不活的文章画来画去,全当是死马作活马医了。
这时,老妈又凑过头来,见我在跟读后感纠缠不清,笑道,“写不出来就别写了呗,逼自己写出来的东西,自己看着难受,别人看着更难受。”见我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接着说:“心机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再说了,磨刀不误砍柴工,你在好好的把文章看一遍,把自己放到文字间去,融入里边。”
我半懂半不懂,可还是挑了一个阳光充裕的角落坐下,捧起那本我怎么也理解不透的书。耳朵里塞着的耳机放下了,他们不再干扰我与作者的沟通,只有沙沙的,蚕食桑叶帮的翻书声。我再听不见旁边客厅里电视机中传出的是怎样的乐声,楼下的小孩是否哭闹,街上的人车是否带来喧嚣。
我似乎明白了作者为什么要把“度”写作“渡”,为什么心情低落而表情开朗,为什么肚子里本有一肚子话要说却又一次次欲言又止。
我开始渐渐明白。
我的心,终于抵达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