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一过,春寒加剧,先是料料峭峭,相继而来的是雨季,每至夏季,南方最不缺的便是雨季,多雨使人厌烦,然而没雨却又使人觉得少了些什么。
每次放学下雨,回家的路瞬间变得有些陌生,雾气没过了路边高楼的上半身,放眼一望,那些高楼仿佛与我平起平坐,没了些压迫感,在雾与雨的过滤下,一切的颜色下降了好几个色度,商店的广告幕布,汽车的颜色以及汽车的尾灯,绿化带,都像被画家的画笔给轻轻淡化了,也同时给视觉带来一次温和饱满的冲击。
广东有一种雨名为风时雨,开始晴空万里,一不留神,瞬息间乌云密布,手拉着手聚成一片,犹如一顶鸭舌帽,死死的按在头上。不仅仅是压迫感,而且不禁全身打着寒颤,刚想着抱怨几句,一颗一颗逐渐淋淋沥沥,躲在路旁小店门口,拿起手机刷了刷朋友圈,等当再次抬头,天已变,云去散。雨也不知怎么离去,一出店口,细细嗅嗅,清清爽爽,爽爽清清,带有些点点薄荷的香味,雨更大时,雨水打破了土壤,使其传出特有淡淡的土腥味,也许是地底下那些正在萌发的种子新生的腥气吧,毕竟是惊蛰了啊。
雨不但可观,可嗅,更可听。书房窗户外旁有一大机箱,在夏季里,真的是对它又爱又恨。酷热之下,给予最渴望的冷气,与其同时也给正在写作业的我带来哄闹,永远不曾想过他给我带来冷气外,又还能带来其他的什么好处。但后来我才渐渐有了答案,一天下午,大雨来得猝不及防,刚放下笔准备走向窗外望去,突然一种声音喝止住我的行动,那便是雨打落在空调机房的声音,那不仅是纯粹的水与铁的冲击,更是刚与柔的合奏。这难道也是雨的声音吗?也是,雨本来就是原始的敲打乐,从记忆的彼岸响起。
这雨声仿佛给人带来回忆,回忆起以前西南联大大学生与老师为了躲避战乱,曾辗转多地,最终落户滇西南,当时甚至在铁皮屋里上课,每当下雨,雨声太大,一位物理老师从容地在黑板写下“静坐听雨”,他们的雨声与我的雨声也是同一种情感吗?他们在战乱中静坐乐观地享受雨,与我处于和平年代悠闲听雨,差别也太大了。
观雨,让人重新审视起眼前的世界,嗅雨,引领人们去与万物融为一体,听雨,勾起两代人在听雨中相互沟通的思绪。雨便不仅仅是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