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欹斜在稀疏的栅栏,把午后筛成一句好诗。捧一盏清茶,掀起诗集的扉页,一张模糊在黑白相片后的脸略显稚嫩,跃过近百年,在这个午后与我不期而遇。
在光芒的罅隙里,隐隐约约出现的那个金框眼镜,伫在康河河畔,像我招手。于是乎,斟一壶清茶,饮一盏暖阳,我开启了这场徘徊在格律与词藻间,在韵脚摇曳间,追求爱,自由与美的文墨之旅。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这首《偶然》就是我们不经意的相遇,在你我交汇时,你的文字和我的思绪因彼此的存在而互放光亮。还记得,那是疫情后的第一场雪,当阴霾笼罩了晴空,我在你的诗中,我被雪花的快乐所裹挟,一同飞往你追求的世界“飞扬,飞扬,飞扬——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在你的诗中,迷惘的青春在摸索中有了方向“飞扬,飞扬,飞扬——你看,我有我的方向!”在你的“小诗界”里,我们在朝雾中与小草花会晤;月下,我们待杜鹃迟迟不来;沪杭车中,你说你分不清催老的是秋容还是人生……在某个时刻,人与自然永恒的和谐了。
在国民大革命的怒吼过后,多少英雄倒在枪声中。毫无意外地,你从幻想堕入了幻灭:“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我是在梦中,在梦的轻波里依洄。”“我倚暖了石栏的青苔,青苔却凉透了我的心坎”你和你的诗逐渐“向瘦小里耗”,你开始“不做夸大的梦”,夜夜都像翡冷翠的那一夜一样难熬!“先生,先生!”你听到时代痛苦的呻吟。“这是一个怯懦的世界”你控诉着都市中人类的种种异化。最终,在“墓墟间的磷光惨澹”中,“一星的微焰”在你胸中。“但这惨澹”的弱火一星,照射着残骸和余烬,虽则是往迹的嘲讽,却绵绵的长随时间进行!”是的,你看到了一星弱火,正如你在《猛虎集》之序《痴鸟》中说的那样,你已是满头的血水,你也知道这遍地的灾荒,这隐伏中的更大的变乱。有人劝告你几句有韵或无韵的诗句是救不活半条人命的,也有人指点你说你的思想是落伍或是你的韵脚是根据不合时宜的意识形态的……你知道,你都知道。可你无能为力,你只好不到呕血不住口,你把你看到的悲哀,和你独自的伤痛歌唱,直到呕出血来。
某一天,一只痴鸟死在了我的窗前,他仍扑棱着翅膀,也呕着鲜血,在时间的流逝中以最悲剧的姿态哀嚎着。我将他轻轻捧起,走向下一个黎明。轻轻的,他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