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此句或许便是该书书名的由来,寥寥数字,勾画出了一副若在眼前的画面。
爱情,或许是文学最为钟爱的主题,自《诗经》之关雎到民国的张爱玲,再至当下,几千年的文化发展史,这是一个不曾中断的话题,道尽了人们在爱情里的喜乐悲欢。
如同钱老先生所言,城外的人,总是想冲进去的,但疑问之处在于,为何城内的人在冲进去之后,又想着如何逃离呢?更有甚者,如扬州八怪的金农所言伤人手,不可治,此君对于围城,大有远离才安全之意。
方鸿渐的爱情在我看来是个悲剧,一个本来玩世不恭的人在苏文纨和唐晓芙中选错了人,更改变了自己的一生,最终无奈的和孙柔嘉结为夫妻,而求生路上也异常艰难。
三闾大学就是一座事业的围城。这里面充斥着利益纠纷,令方鸿渐无所适从。但当他离开那里,却要面对家庭、事业的社会大围城,让他更加难以忍受。他极力想主宰自己的命运,可是能力有限,意志薄弱,也只能忍辱负重。总之,每个人都深陷自己心中的一座围城。
能看穿人性,洞察人情世态的,我想有两种人,一种是“市井之徒”,一生争名夺利,结交三教九流,在俗世这个大染缸里如鱼得水,“流氓皇帝”刘邦,“乞丐皇帝”朱元章,就是代表,这类人世故,圆滑,狡猾。还有一种是有大智慧的人,他们看透了人性、人生,但3不随波流,冷眼旁观,独善其身。两者的区别是前者“入而不出”,这是一种生存的本领!后者是“出淤泥而不染”,这是一种人生的智慧。显然,钱钟书就是后者。正经因为钟先生“入而能出”,所以能站在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上,清醒而明晰的剖析人性的种种,解剖纷纭的世态,举重若轻,包罗万有,呈现一幅刻画人性的“清明上河图”。有些西方批评家说《围城》写了西方文化影响下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危机,也有中国批评家说表现了西方现代文明在中国的失败,从而证明了资本主义文明不救中国的主题。这些都有一定的道理,但钱锺书似乎并不是采取非此即彼的立场,他更着力于嘲讽伪文化人的可笑、可怜和可耻,更多地是要写出中西文化冲突中的尴尬、窘迫和困境。而从更广阔的文化意义上来体认,《围城》更主要的是写“围城”困境,其艺术概括和思想意蕴超出了狭隘的个人经验、民族的界限和时代的分野,体现了作者对整个现代文明、现代人生的深入思考,也凝结着作者对整个人类存在的基本状况和人类的基本根性的历史反思。
诚如出版后的七十余载间海内外学者的广泛赞誉,《围城》作为文学经典的确是一部成功的作品。它的喜剧气氛中流露着悲剧意识,生活描写层面中渗透着哲理思考意蕴,滑稽处令人捧腹,落寞处令人唏嘘,真实处令人扼腕。尤其是那只时间落伍的祖传老钟,饱含了历史的沉重感和生存的悲剧感,仿佛将叔本华的“钟摆”具象化后放在了读者面前。反观现实,世人皆如方鸿渐,生活处处是围城。合上书页的那刻,我们不禁要问:“围城之困”究竟应该如何打破?人的命运是由自己掌握还是早已注定?生存是否只是一场徒劳和一部痛苦史?人生是否就如钟摆一样在痛苦和无聊二者之间摇荡?人存在的意义和价值究竟是什么?……这些困惑既是知识分子们的时代之问,同时也是人类的永恒之思,它们或许没有标准答案,却依然值得每一个人去探寻、去求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