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侵袭,仿佛有无数的触手将撒落的月光越托越上,又忽地一松手,落在地上,摔成无数明亮的碎片。又被风轻轻地捧着,四处飞舞,照亮每一片绝望的黑暗。
风是无声的,一只塑料袋被装入太多心情,膨胀着发出不满的咆哮声,渐渐高昂起来。而我的哭声也被它所淹没,淡淡的,低不可闻。泪水滴落在布满青苔的水泥地上,并蒂开出一朵一朵墨梅,又渐渐隐去了,脸上还留着那一层湿凉的触感。最后,只剩下我在原地慌乱地收拾着心绪,像是被破开的城门,荒芜的孤寂。各家各户的窗木,从红色到白色。荒草茎半裸着在石板缝里,被风拉扯。
我已忘记了,什么是最后的一根稻草,我也不关心。也许不甘心吧,痛苦吧,我丢下包,逃似的,离开了家。对,我没有去上晚课。我什么也顾不上了,委身在最隐秘的院子角落的一块水泥地上蹲着。天气刚凉起,我也不管地坐来下了。泪水的余温早已没有了,我抱着手臂,出神地望着不远处一池银鳞。
月亮伸过树梢,我吸了吸鼻子,终于冷静下来了。而我的肚子却不应景地叫了一声,我捂着脸,才想起我还没吃晚饭。也罢,愚蠢的人们总要为他们的冲动付出一点代价的。我自认为我的愚蠢在于没吃完晚饭就跑出来。
但我不后悔,所有人都要冷静一下。我只是陶醉在这绝伦的夜景中,托着腮帮子,听着草丛中簌簌声响。
“好玩么?”我抬起头,看见你站在不远处的草丛中。黑暗将你的身影遮住,月光飘过,你的脸依稀可辨。我不可否认地点点头。这真是太好玩了!想来我十几年的生命里竟不曾有一次独自夜游的经历呢!我抬头看你的反应,许是愤怒吧。出乎我意料的,你竟轻笑出声。夜风骤响。
柳叶被吹得来回摇摆,我看着你的脸上黑白变换。“喏,接着。”你开口。我还未反应过来,怀中一丝温暖。我透过月光看,是一个饭团,加热过的。我撕开包装,咬上一口。
你没有过来,眼望向别处。夜风吹皱一池秋水,星星在池面跳跃。我大口吃着,你无声地欣赏夜景。真是诡异,我心想。
终于,我折叠起包装纸,擦了擦嘴。草丛簌簌作响,你走过来,伸出手。我却把包装纸扔给你,自撑着站起。
“回家吧!”你笑了,月光飞舞。
“好的,妈妈。”我一点也不后悔。
初三:徐宜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