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明媚;屋内,愁云密布。
那一天,我背着书包刚进家门,就感受到了一种压抑。爸爸手指敲着脑壳愁眉不展,妈妈坐在一边闷闷不乐。我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硝烟味儿,他们刚才肯定小吵了一架。
爸爸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存折、银行卡,旁边一个本子上还写着几个数字。
他们又在算钱。别看家里银行卡不少,可是账户上的数目没有多少。爸爸的那点工资是固定的,妈妈守着食杂店,眼下挣钱也越来越难,附近的大妈都学会精打细算,买点小东西也往大超市里钻。
我放下书包凑过去:“怎么啦?”妈妈欲言又止,爸爸摆摆手:“没啥事儿,回屋看你的书去吧,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喊你。”
嗨,他们总是这样,把我当成一介书生,不让我干涉“家政”。怎么说我也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当代中学生啊!我心里有点不乐意,走进书房,但是耳朵还听着外边的动静。
“你说怎么办吧,能划拉的都划拉了,还缺少七千元钱。我说你那铁哥们的钱怎么就不能要?你不好意思张嘴,他就不好意思还。”妈妈终于忍不住了。
“嘘,小点声儿,别让孩子听见。”爸爸压低声音说,“我也不是不想要,这不是不好意思吗!再说,你这么着急地要,那以后肯定就是断交了。”
他们说的“铁哥们儿”,是火车站的一个胖子段长,我叫他张大爷。爸爸认识的人不多,跟他还有点来往,总觉得他认识的人广,怎么也算是一根“人脉”,以后办点事准能帮上忙。就这样,他来我们家的食杂店借钱、买东西都享受“最惠国”待遇。
“断交就断交。”妈妈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到现在咱们求过他什么呀?关键是你外甥急用钱不能等啊,银行卡咱们都透支了,能借的也都借了……”妈妈的一阵连珠炮打得爸爸抬不起头,以至于他都没注意我什么时候走出了家门。
阳光明媚,我深深吸了口气。古代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天我要帮爸爸把钱要回来。
来到铁路机务段办公室的门口,透过半开的门缝能看到张大爷跟别人谈笑风生。他不知道爸爸妈妈愁成那样。我一鼓作气走进去,也没怎么拐弯,简单讲了讲我听到的家里窘境,很快就“点明主旨”:要钱。张大爷把我拉到室外,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掏出钱夹:“回头我得说说你爸,宁肯透支也不跟我说,还把我当哥们吗?”
我也不管那么多了,揣上钱就往家跑。长这么大头一次为家里办一件“大事情”,我感觉从天上到地上、从脸上到心底都是灿烂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