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梅花树,它在院子的角落,在花坛的旁边,我天天与它对视着。
那年初春,一场雨降临人世,柔柔的、细细的,在万物的身上跳跃。终于,祖父种的花睡醒了,开始抽芽,长叶match——除了我的梅花。大家都鼓足了劲往上长,终于开出了艳丽的花朵,花坛里顿时热闹起来。祖父是爱花的,他悉心地对待这些给予他快乐的花朵,为他们浇水,施肥,有时忙的没时间休息。
在花们竞相开放时,我选的梅花却隐退一旁(花贩说是春天开的梅),了无生气。我问“祖父,这梅花怎么还不开呀?”祖父瞥了它一眼说:“怕是活不成喽!”的确,看它那样子,萎靡不振,赤裸的树枝上没有任何春的影子,树干细的像根筷子,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再看那个子,矮矮的,也就三尺高,畏畏缩缩地从那一小块土中拱出来,瘦瘦的、黑黑的,显得很吝啬。要不是我问起,祖父怕是已经忘了吧!
确实,它被祖父种在那个角落,太不是地方,除了我,谁也不再理会。我天天望着它,见那光秃的枝丫上毫无长花的志向,也就放弃了,但它,却默默长起来了。
那年严冬,我回老家过年。进了门,无意之间看见那花坛中冒出的一树梅花,望着它有些疑惑,又熟悉,又陌生。祖父见了,笑道:“喏,你选的梅花开花了,它是腊梅。我顿时醒悟,立刻奔过去,仔细端详。“它长高了呢!”我心想。见那树枝上增添了几点淡淡的,浅浅的黄,心中一阵欢喜。它的花瓣细致柔软,摸上去不像纸那样粗糙,像是婴儿稚嫩的皮肤。虽然它没有达到旺盛的地步,但看它旁边那些死气沉沉的,在春天傲放的花,一种鹤立鸡群的自豪感涌上心头。那时,我才明白,春天不是这枝梅花的舞台,它为自己储存养分,厚积薄发,等待着一鸣惊人!梅花,才是花中的中的佼佼者!
黄昏时,天气骤变,大雨兜头兜脸地下下来了,我关上房门,在窗前凝望着梅花树,抱怨天气的不解人意。渐渐的,耳边萦绕着“淅沥”的雨声,我出了神。过了片刻,雨下大了,风呼啸的声音让人胆颤。我不安地望着它,看见它紧抱着身子,随着狂风剧烈摇动,几次几乎是贴到地面了,它又用自己瘦弱的腰枝架住身子,一副勇者无畏的样子。豆大的雨珠摧残着梅花,花瓣一片片被打落,随风飘向远方……我不愿再看了,生怕听到树干裂开发出的“呲啦”声,更不愿看到它倒地的瞬间……
次日清晨,我心灵颤抖的推开屋门,想去看看它。令人惊奇的是,在那树枝的最前端仍然有一朵淡黄,在傲然挺立。我的心得到了些许安慰后,终于平静了……
回到屋里,倏忽间眼角瞥见了那个一年前用过的篮球,上面已有一层灰。回想那时的自己是多么脆弱,一点挫折就放弃自己的爱好。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笑,连梅花都不如。于是,我又望了一眼梅花树,它被风雨摧残却仍然挺立在风雨中的画面浮现在眼前,我被它的顽强彻底折服。我抱起篮球,把它洗净,打足气,继续追寻自己的爱好。
老家的梅花树啊!我该怎样感激你?还有那报错花名的花贩,我该怎样感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