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语文老师给我们布置了一项画风清奇的作业——拍一张关于春天的照片。
已经“两耳不闻窗外事”几个星期的我们,即使在祭祖的清明时畅玩一番也成奢侈。春天?那是“散学归来早”的儿童才有暇“忙趁东风放纸鸢”,我们的春天是灰色的,只流于白纸黑字和心中那点贫乏的想象力。
为了完成作业,写完一张试卷后,我借了相机,跨出门槛。
前院是满目的绿,绿得让人眩晕。这是我的老家吗?若不是奶奶在院中掐葱,我几乎都欲回头察看确认一番老家的门牌号。前天回家还只有满天繁星可以辨出,这潜伏在黑暗中的鲜活仍不动声色,清晨的光亮却一下把他们激活了。
那棵老树,去年冬天是多么衰败啊!我是笃定它垂垂暮年,“及于死者"的。可富有营养的春天的滋润竟能让一个老叟露出孩童般的微笑,树干上钻出了几茬嫩绿的新芽,美好得让人不舍打扰。今年苹果树上会结几个青涩的苹果呢?南橘北枳,移栽的苹果树也有些水土不服,果实不甚甘美,却满含希望。
走近些瞧,原来草从中也散着几簇野花。我只依稀认将出黄堇与泥墙上的紫藤萝。可有一丛花包裹在叶片的绿色中,五片张开的叶片簇拥着,众星拱月般围着中间的那一点纯白,叶片上布满毛茸茸的短刺,却将叶根部唯一的光洁柔软留给中央那朵娇软的小白花。
醒目的黄堇也毫不逊色,纺锤形弯曲的花瓣张扬地展开,直指周围的一切,它们是傲世群雄的贵胄。其中一瓣特立独行的花微微向下指着泥土,和记忆中一张蜂鸟的尖喙指着一朵花的照片竟奇迹般的重合了,我呆呆地凝视了那瓣花一会儿,它仿佛是微颤了一下,似乎下一刻就要突窜而起,如胆怯的蜂鸟一般振翅飞走,仓皇逃离了。
拿着相机,立起蹲得有些僵硬的身体,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不停歇地听课学习、做作业、考试,像植物一样结出几颗青色的果实。可汲汲营营,忙于学业与未来的自己却忘记了开花,忘记了生命中最美好的过程,忘记了在奔跑中停留片刻,欣赏身边美好的风景,让心中的欢喜与春天共开一朵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