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稀记得一位大家曾推荐过阿来的《尘埃落定》,今日得闲,借来一读。
捧起书,先不翻页,对着“尘埃落定”顾名思义,浮想联翩:因轰轰烈烈的折腾荡起了无数尘埃,这些尘埃经过一个过程终归沉淀了下来……喧闹、沸腾、迷雾……向我涌来,静心定神,大地一片平静、干净、清亮……阿来肯定是有所指吧!我带着对西藏的一点肤浅了解莽莽撞撞进入了此书。
此书在我面前展开了一幅神秘、新异、离奇的生活画卷。
男主人公在祥和美丽的早晨醒来了,懒懒的,傻傻的,随心所欲,声势浩大地捉野画眉,吃野画眉,这种神仙般的生活源于他是土司的儿子身份与“傻子”的脑袋,也正因为此,官寨里和土司们发生的一切,他尽收眼底,别人对他不提防,他也乐得逍遥自在,但偶尔也能想出正确的主意和办法。看似歪打正着,却是他亲近下人,善于请教,宽容大度的必然结果。
土司拥有的特权让这个家的男人们在性爱上是那么的冲动,那么的泛滥,那么的张狂,好像他是个例外。在他的身上体现了肉欲与灵魂的一致,对待塔娜,他也是那么的宽容、理性。然而,他对自己的成人导师有着常人固有的情结,对第一次性爱对象卓玛一往情深,她快乐,他就高兴,我很欣赏。
他是个生动的、复杂的立体形象。作为土司的儿子,他希望超过哥哥,但他也承认哥哥的能干,他能洞悉哥哥显而易见的愚蠢和自己的“无知”。他遏制不住自己想当土司的渴望和把奴隶释为自由人的愿望。美女塔娜在他心中同样产生了奇妙的不可抵挡的效应,朝思暮想,寤寐思服,既敬又爱,谨慎小心,恨不得把自己的心端给对方。他虽然不懂喇嘛翁波意西,但知道他是个有知识,特别的人,进而保护他,珍惜他。
边界是他发挥聪明才智、大展宏图之地,也是他最得意、最骄傲之地,然而边贸最癫狂的时期,鸦片和妓女把本已处在悬崖边的土司们推下了万丈深渊,他在梅毒面前惊慌失措,眼睁睁地看着无知、贪欲的土司们自取灭亡。在社会大变革时,他采取了逃亡躲避,但在生死关头,父母的概念在他头脑里一下觉醒了,最终死里逃生。在“红色汉人”那里受到意外而尊为人的待遇。让人大感意外的是他接受了渊薮的宿命,坦然而体面地让仇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传统与现代,保守与开放,放荡与克制在他身上交织,他是土司的落日残阳。
男主人公“傻子”形象的选取与塑造很巧妙,很独特。“傻子”是个双面人,表面傻,实质很聪明,但他是那个时代的符号、印迹,一切都逃不脱滚滚洪流的淘洗、荡涤。“喧嚣、绚丽、纷扰,尘土飞扬,而后一切归于寂静,一柱光线穿过那些寂静而幽暗的空间,便照见了许多细小的微尘漂浮。”这些都是从阿来明净、流畅,没有杂质,如清泉流水般的笔底流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