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上学之前的时光,大部分是在农村里度过的。小时候家里除了电视机便没有什么电子产品,闲暇时没有事做,便跟了外婆上田地里农作。外婆在耕好的田里一点一点撒种子,并对我说,这是青菜种子,长出又嫩又绿的青菜给我们小宝吃,好不好?我便高兴起来,跟在外婆后面蹦蹦跳跳地兴奋地喊着好。外婆和我的笑声漾在微凉的春风里,盘旋在天地的上空中。
等到田都种完了,我也厌倦了每天都去田中的活动,便在几家有与我年龄相仿的孩子的院子间“串门”。那时,孩子间开始流行一种玩具,在串门时我也看到有孩子玩弄。他们向我介绍说,这是一种叫陀螺的玩意儿。这种小玩意儿只要按在自带的“发射器”上,摁着转那么几圈,一按下发射器的按钮,便会弹出去,在地面上骨碌骨碌转个不停。如果人多,还可以“战斗”,几个陀螺同时发射,互相碰撞,哪个先停止转动哪个就输了。那输的陀螺在最后时刻摇摇晃晃地缓慢转动,就像喝醉了酒的大汉,摇摆着,只不过不会“倒下“罢了。我体验了一把,觉得发现了新大陆,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家,激动地向外婆描述我发现的玩意儿,并恳求她给我也买一个。她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地说道:“哦!那个呀,我明天去买,给你买一个最好看的,好不好呀?”我高兴得像刚学会飞的小鸟,在外婆身边直绕圈圈。图片
我坐在家门口等待外婆买陀螺回来。我太无聊了,便抬起头看白云。那朵白云像一头小熊,快飘来的那朵像个馒头,这边的一朵···圆圆的,扁扁的,底部还有一个尖,怎么就这么像一只陀螺呢!
盼望着,盼望着,外婆终于“凯旋归来”,她那电瓶车车篮里的红色塑料袋中装的是个什么样的陀螺呢?最好是红色!不不不,还是蓝色帅气些吧?我这么想着。外婆开始解开塑料袋,我踮起脚抻着脖子往里看,可眼前的事物却让我的心一落千丈。塑料袋里装的,不过是一根有柄的麻绳和一只木制的大陀螺。那陀螺多丑啊!胖胖的,粗粗的,表面虽然是亮的,但丝毫掩饰不了它的敦厚与不华丽。外婆兴致冲冲地拿出陀螺和绳,招呼我去玩,只有我失望得要哭。我不满又带着哭腔地抱怨道:“外婆,你骗我!这才不是陀螺!它这么难看,我才不要它!”外婆看着眼眶里有泪的我,也不恼,笑盈盈地说:“试着玩一下,这是很有意思的,而且呀,我是在我们村有名的木匠师傅那里买的,这可是最好看的一个呢!”我动摇了。确实,仔细看看,这陀螺有一条红条纹和一条蓝条纹,底部是一个钢珠,不会滚动的,它体格虽然大,我却似乎看出一点可爱来。我开始有些期待,便试着让外婆教我。只见她先把麻绳一段缠绕在陀螺上,然后迅速抽走绳子,陀螺真的转起来了!它拖着它巨大的体格,舞蹈着,旋转着。外婆用绳子抽打陀螺底部,它被抽着跳了起来,就像是一位舞者在舞蹈表演中完成了大跳一样,即使它笨重,即使它憨厚,却是非常温柔的。我忍不住上手试了试,第一次,抽绳太慢,失败;都二次,抽打的太低了,失败;第三次···失败了许多次的我真有些想放弃了,但站在一旁的外婆看出我想放弃的念头,向我投来信任的目光。我增加了信心,再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下,终于成功了,陀螺华丽的转起来了。“啪,啪”我抽打着它,它也越转越快,由第一开始的不稳当和摇摆不定,变成了坚毅与坚定。“外婆,我成功了!哈哈!”“真棒!坚持才对嘛!”那天下午在空中盘旋的声音不只是欢笑声,更多了一分抽打声,不,那是坚定·沉稳的声音。
那只陀螺现在依旧在我的书柜一角,它的两条条纹被磨得不成样子,但它的本体几乎完好无损。那其中承载的,是我的童年,我的快乐。